身为教师,一年一度的春节期间,总会有近期或早期的学生来造访你。学生,尤其是已经走离了你教育范围多年的学生,在节日期间看望教师,那多半是因为你曾经的教育观念与行为在他身上有成功性体验。细想起来,这些年来造访的学生,在拜年的说话氛围中,总是会提及当年你曾经对他教育行为中一件关键的事或一番对他心灵有震撼的话,让他有过真实的受益。而他们所提及的你曾经的事情,多是和激励教育有关。执教多年,很难说全用激励机制教育学生的事例,但有一点我清楚,那就是对于学生,尤其是那些在关键时刻需要教师激励的学生,我是从不放过机会的,那其实也是一个教师的职责。所以就有了学生“老师,您当年在花坛边上的一席话我至今还记得”,“老师,您还记得您几次晚上到家劝我继续求学的事情吗”,“教师,要不是当年您在全班同学面前对我的那番激励的话语,我可能会在自卑中放弃高考”,“老师,您当年在报纸上写我的那篇文章,让我一年全力奋斗,不敢有丝毫懈怠”等等话语。我在记忆的回望中总是对学生话语中曾经有过的事情心生感念。
2009年的春节期间,在轻轻的叩门声中,一位女学者模样的人走进我家。她是我差不多二十年前知道的一个学生,确切地说,她不是我的“亲”学生,只是曾经给她的班级代课一段时间。她已多年不在这个城市,她目前已是某大学的副教授。她来我家看望我其实是缘于一件小事。她对我说,她的当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一直和一篇报剪文章在一起,每次看到这两样东西就心生感慨,激励自己向前迈进,而那篇文章就是我在她第一次高考失利后我为她专门写的激励性文章。我把记忆的页牍向前翻阅,哦,记起来了,那个夏季里校园的甬道间,一个女孩忧郁徘徊的身影。我出于教师的感觉和她交谈,我还记得她逐渐变明朗和坚定的青春面孔,我想到了我当时对她的走向成功的信任,我确实在当天写了那篇关于她的文章,我后来还看到了她知道那篇文章后羞涩中同时具有的奋进情绪,当然一年后我也和她分享了考取天津名校的喜悦。我不认为我的一番话语和一篇文章会产生多大的激励作用,但它无疑在当事学生心灵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并促进学生走向成功。事隔二十年,学生还能记起你并感怀不忘,这就告诉我们这些为师者运用激励是多么的“划算”。
无独有偶。大约在半年前,我出差到一个城市,遇见了我的一个“亲”学生,他是一家私企的老板。“老师,你还记得当年你‘害’我的事吗?”在他当然埋单的酒宴上,他说了这样的话。“当然记得!当年不那样‘整’你,你小子会有今天吗?”我们同时哈哈大笑。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高考的日子在一天天逼近,而我的这个聪明却邋遢的弟子外语水平却一直在一位数的水平上。那年月,外语刚刚成为一门大科,与他在智能上肩膀一边齐的学生,外语水平超他一大截,如果一同走下去,他的失败是必然的。我是他的语文教师,管不了他的外语,但我知道那时的外语考试不像现在这样弯弯沟沟,学过的单词如果大部分记住并书面上理解汉译英或英译汉,高考大体没什么大问题。而且当年教学不重视口语也不考听力,是哑吧英语时代吧。我“害”他的第一道程序是,每天必须大量地书写英语单词并力求理解记住。白天机会不多,他的家庭人口多居住面积小,没有空间给他,于是我让他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教室的黑板上练习,面对现实他接受了。以后的日子里他坚持这样做,有时候晚上练习到很晚,有时候早晨老早就翻校墙进来。我悄悄地在暗地里观察过,他做得很认真也很艰苦。我怕他重犯三分钟热血的毛病,接着我又实施第二个“迫害”方案:直接把他推到背水一战的地步。我不久就把他刻苦学英语的精神与执着的行为有声有色地在报纸上“披露”了。那天,他一脸苦象地找到我:老师,你这不是害我吗!全世界都知道我在大攻外语了,我若不成功那不是贻笑大方吗?这小子把我昨天刚讲过的一个词用在这里了。“你为什么不成功?你有什么理由不成功?”我没给好脸,故意的。他很无奈地走了。后来我感觉他在外语上更加上劲了,再后来他以更夫告密学校不让在教室为由要去了我办公室的钥匙。他真的背对悬崖作战了!我窃喜。高考结束,他当年的外语成绩是77分,是属于那个年代百分试卷英语的中上水平,而对他来说那真是难能可贵了,他因此而进了省级重点。“老师,说真话,当年您的那个用心良苦的激励行为,一直成为我以后奋斗的动力。来,咱们干了!”一杯老酒真诚而爽快地进到肚腹中……
激励,无论是何种形式,只要是善意的,它很可能会不经意间在学生心里埋下一颗奋斗的种子,让教育在一个普通的时空中成就一个可能的辉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