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西:从生化博士到脱口秀明星

        一个出生在吉林白山的朝鲜族人，一路求学直到获得生化博士学位的标准理科男，在美国因为脱口秀而名声大噪。又依靠互联网的视频传播转了个圈，蹿红中国。2011年11月下旬，他在清华、复旦等高校做了一轮巡回演讲，场面热烈，一票难求。
　　这就是黄西，学生物化学，留学美国，拿到博士学位。这个被别人看来铁定要从事科研的理科男，却在十年前突然被脱口秀吸引，从此发生人生转向。
　　 一年前，黄西正式告别专业，成了一名全职演员。2010年在白宫举行的美国记者年会上，在场的2400位政界人士和记者起立为他鼓掌，其中包括刚刚被黄西拿来开涮的美国副总统拜登。
　　“我不是一个聪明人，每做一件事情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成功。”在接受采访时，一直双手紧握一瓶矿泉水的他不止一次这样说。
　　
　　理科男的喜剧人生
　　学习理科的黄西用非母语在异乡的舞台上与别人竞争，用黄西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以卵击石。
　　其实，这样的人生转型对他来说并非突然也不属偶然，幽默的细胞一直在他体内。在国内，他常用“我是黄西，黄瓜的黄，西瓜的西”作为开场白和自我介绍，现在“黄瓜的黄，西瓜的西”又成了他最新出版的自传的书名。在这本语言简单，类似于流水账的书中，他记述了自己小时候的叛逆与不羁，因为温和又具有幽默细胞而在大学颇有人缘。“与很多外国学生一样，我十分羡慕能够在公开场合清楚表达自己观点的人。”他写道。

       在自传中，黄西详细记录了自己走近脱口秀的历程：2002年，他的第一次上台表演，惨败。之后，他为了寻找上台表演的机会辗转于各个俱乐部。经过几年不断地努力，2009年，著名脱口秀节目“莱特曼秀”第一次出现了一张亚裔的面孔；而2010年美国记者年会上的视频更是让黄西从大洋彼岸红到了祖国。
　　在2010年美国记者年会上，带有东北口音英语的黄西用自己的名字击中了观众的笑点：“你们听到我名字的第一反应肯定是:‘Who？’（谁？音同‘胡’）其实吧，我妈妈姓‘胡’，而且这也是我信用卡密码问题的答案。”
　　连同美国副总统拜登在内的观众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全场起立为他鼓掌欢呼。后来，拜登跟黄西开玩笑说：“你将来成了大名人以后，如果你的佣人告诉你，乔?拜登在门口等你呢，请千万不要问‘who’？”
　　 另一个著名的段子，大意是：黄西曾邀请一个女孩约会，那女孩明确表态“NO”。黄西不依不饶，“NO”不是只有“NO”的意思，还有一氧化氮的意思。这样的笑话，被解读成为他理科思维的标志之一。黄西编写的段子中，还有以强悍的逻辑见长的，经过层层推理，将一件简单的事情推演至荒诞的境地。
　　“理工科背景在脱口秀表演上给了我几个优势。第一，实验性格。在我写的所有笑话中，有一个能够逗笑别人就不错了，面对的是大量的失败。这与我在生化实验室的工作是一样的，一次成功的背后是无数次失败。第二，我比较爱写有逻辑性的笑话。”黄西告诉记者。
　　
　　经常失败才能尽快成功
　　初到美国，黄西在实验室里给400多个青蛙卵注射DNA，等待实验结果的半个小时里，练习写英文文章，投给学校校刊。本来是为了练习英语写作能力的他，却因为《我在大学中毫无建树的感情生活，证明“恐女症”要不得》的文章引起了学校的轰动，他的同学拍着他的肩膀说：“看来亚洲人也不是没有幽默感嘛！”
　　走在校园里的黄西看到许多华裔面孔，他觉得“美国学术界从来都不缺中国人，但喜剧界还没有来自中国第一代移民的声音”。
　　于是，这个生化博士开始创作自己的段子。就像美国媒体对他的评论，这是一个讲“高智商笑话”的人。
　　为了写好笑话，这个博士寒冬里坐在街头观察来往行人寻找笑料，还花钱上过教人搞笑的培训班。多数情况下，他的第一个观众往往是他的会计师太太。
　　他口袋里总是装着一个小本子，每天要求自己记下至少10条好玩的事情。小本子的第一页上写着他最爱的座右铭——经常失败，才能尽快成功。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小本子上记了。”黄西一本正经地告诉记者，“因为我有了iPhone。”
　　这个严肃的搞笑者终于因笑成名了。就连曾经想送儿子去烧锅炉、不知道《莱特曼秀》是什么的老父亲，也终于知道了儿子的成功。他在家里一边做午饭一边听广播时，节目里介绍本周网络点击率第一名的视频主角是“一个吉林大学毕业的在美国的生化博士”，他惊奇地感叹：“这听上去有点像我儿子啊！”
　　黄西的确以惊人的速度收获着太平洋两端的粉丝。在清华大学演讲的现场，一个远程赶来的女粉丝当着200多人的面大喊着：“黄西，我特喜欢你！不管是你的经历，还是你的长相，都特别励志！”
　　儿子也成了他的粉丝。“爸爸，你看起来真好笑！”4岁半儿子的这句话还被写在他的个人主页首页。
　　
　　最好的幽默是带着悲剧色彩的
       看过黄西脱口秀的人一定会注意到那些“恰到好处的长时间停顿”。黄西需要这种停顿来等待观众明白他笑话中的深刻内涵和一些隐喻，继而发笑。
　　“开始我并不是这样说笑话的。在2004年一次表演后，有人提醒我说，我的笑话也许很好笑，但不是那么快就能让人听懂的，在笑话之间应有停顿。”黄西说。
　　在复旦的演讲中，也有学生问他类似的问题，黄西回答说：“等上一两分钟不算什么，有时候，你需要等上几年。” 恰如黄西在自传中写下他因为一次科研竞赛悟出的一句话：“人需要像鸭子一样，表面上很平静，在水下却拼命划水。”他在大学时尤其偏爱人文历史方面的书籍，能将尼采的诗歌整段背下来；出国前，他将《牛津英语词典》背了8遍；而现在，每天都要在本子上记录5~10个笑话，然后，反复在镜子、录像机和不同的观众面前操练。“其中大部分段子都是失败的，有些则需要反复锤炼才能成功。”他说。
　　黄西的很多段子都是有关移民的故事，幽默的语言包裹着辛酸与自嘲。“移民故事就像美国社会的一面镜子。在美国发出移民的声音，是我讲脱口秀非常重要的动力。”他认为，最好的幽默恰恰是带着悲剧色彩的。
　　书生意气未褪的黄西，尚不是一个能将笑话信手拈来、善于肢体表演的脱口秀艺人。与国内擅长“说”、“学”、“逗”、“唱”的喜剧演员相比，善于撰写高智商笑话和稍显笨拙的表演成为他最为突出的特色。显然，他对此也早有认识。曾有朋友说：“比起一个演员，你更像一个喜剧剧本的作家。”
　　不过，只要一站在台上，那些烦恼都一扫而空。他打算讲笑话一直讲到72岁。
　　当然，教会儿子说汉语也是计划表上的一项。因为这样，他的儿子就能够像他的笑话里一样，“有朝一日当上美国总统，一边用英文签署法案，一边用中文和债主谈判。”